公羊戈给他二人倒了一杯酒,说道,
“可是大燕陛下也很信任我,也是胸怀宽广啊。
让我带兵这件事就不说了,项渠死后,我带着数万楚军俘虏,去给项渠送葬,走了二十多里,燕军愣是没派一个人跟着盯着。
就这样任由我们出来了。
还有这次,你们两个乾国来的使者,与我在这里单独喝酒,其中还有我的生父。
她不知道你们会策反我吗?
可她依然没有派任何人来盯着。
这是何等的胸怀。
这是何等的信任。
同样,也侧面反应了,大燕是何等的自信,人家压根就不担心我会给你们策反。
就算是我给你们策反了,人家也不怕,区区十万人,翻手就能灭掉。”
公羊战和文博互相看了一眼,惊讶道,
“你看出来我们要策反你了?”
“呵呵,不光我能看出来,大燕这一屋子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啊,谁看不出来啊?
派使者来燕国,选谁不好,偏偏选我爹来,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大家心里都明镜着呢。
所以呢,策反的话,爹和文大人,就不用多说了,我不可能给你们策反的。
我已经对不起大乾了,不能再对不起大燕,做那左右横跳的跳梁鼠辈。”
文博叹息道,
“唉,公羊戈啊,你怎么就对那燕国这么忠心啊,这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啊。”
“忠心嘛,倒也谈不上,只是良心而已。”
公羊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抛开什么信任、忠心、良心不谈,咱们就说点最实际、最自私的东西吧。
我选择大燕的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大乾打不过大燕。
留在大乾,我公羊戈,连带着公羊戈,不过都是刀下亡魂罢了。
留在燕军,我还能建功立业,保全公羊家,顺带着还能让燕国对乾国百姓好点。
仅此而已。”
文博立刻急了,说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们大乾就打不过大燕呢?大乾地大物博,人口万万,精兵强将无数,怎么就打不过这个燕国……”
“文大人,大乾比大坤如何?”
公羊戈淡然说道,
“大坤的领土丝毫不比大乾小,也是地大物博,可是百万大军被燕国三十多万人给灭了。
人口最多的齐国如何?量产最多的魏国如何?士兵最勇的秦国如何?坐拥天险的川国如何?
号称天下水师最强大楚国如何?
大燕兵分两路都能横扫天下,现在两军将要会师,一百多万百战老兵,大乾拿什么挡?
大燕无论是从兵力、将帅水平、武器强度、作战经验来说,都是碾压大乾的。
你们二位都是文人,不懂打仗,也不知道火炮发射一枚炮弹出去,二里外的几十个人瞬间便死的感觉。
我是个武将,我见过大燕的兵锋,也挨过火炮的轰炸,我知道大燕现在已经无人能挡了。
爹,文大人,我也劝你们一句,莫要做那背时之人,螳臂当车。
公羊家还有我,只要公羊家不作死,大乾灭了,公羊家也灭不了。
可是文大人,您呢?文家有谁?”
文博目光愤怒又无奈的盯着公羊戈,最后狠狠的叹息。
公羊战叹了口气,说道,
“戈儿,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公羊家怎么做?”
“公羊家无论怎么做,都影响不了大局,不管公羊家是背刺乾国,还是誓死抵抗,燕国都能打进玉桂,乾国都会亡。
大燕皇帝策反你们,不过是想给公羊家一个立功的机会而已,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公羊戈看向二人,郑重说道,
“爹,燕国铁了心要一统天下,就差临门一脚了,不可能凭你们两三句话就放弃,更不可能跟乾国和谈。
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再提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吃你们的选择。
当然,我也不会催你们,不管你们怎么做,都影响不了现在的大局。
乾皇但凡觉得自己还能赢,就不可能派你们俩来求和的。
你们这两天呢,看看我们是怎么打仗的,也好亲眼看看大燕的兵锋雄威。”
公羊戈接着倒酒。
公羊战与文博,无奈的叹了口气。
……
翌日清晨,燕军吃完饭后,继续上路。
两个乾国的使者,也没有回去,只是带着自己的卫队,跟在燕军的旁边,一起往南走。
毕竟任务还没有完成,谈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谈好的,肯定大燕皇帝去哪,他们就去哪。
大军又行进了两天后,南方忽然传来了情报。
女帝和沈长恭坐在马车里,看着情报。
情报上面,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楚军任命的主帅李垒,带着二十万楚军,在益阳北边的沅江,巩固防线,要与燕军决战。
第二件事,剩下的三万多士兵,并没有留守郢都,而是全部化整为零,分散开来,一路向东而去,具体去干什么了,并不知道。
“楚国这是又打算迁都了?往东边去能干什么?”
沈长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地图看着。
“再往东,就是江西江东一带了,然后就是大海,他们就是一路退,我们一路追,又能退到哪里去?
跑到海边去建都?最后不还是被我们消灭?”
燕扶摇看着那张地图,忽然挑起眉头,说道,
“你说,他们也没有可能,是打算往海上跑?”
“海上?去其他土地上重新建国?”
沈长恭看着面前的地图,说道,
“难道是夷洲?琉球?或者是东瀛?”
“有可能,你看,三万多大军,化整为零往东走,我们想追也没法追。
二十万大军在此地阻拦我们,为皇室和那三万人的撤退争取时间。
三万大军,放在我们中原大地上,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放在东瀛、琉球和夷洲,那就是降维打击了。
我甚至怀疑,皇室和王公大臣们,也都已经化整为零,在大军先一步离开了郢都。
他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让大军光明正大的走,掩人耳目。
陆地上,他们根本打不过我们,唯一的生机,就是逃亡海外。”
闻言,沈长恭目光一缩,慎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