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是朱宁的同学,老人笑容可掬:“是宁宁的同学啊。”她热情地招呼:“来,进屋坐。”
她点头说好,跟着老妇人进到家里。老妇人用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温水,她说了句谢谢,握在手里没喝。
她开门见山,询问朱宁是否在家。“我找她有很急的事。”
老妇人摇头表示朱宁不在家,叹息一声:“她现在在武汉工作,只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
又问:“孩子你找她有什么急事啊?”
她手心感受温水传来的热度,“向她打听一个人。”旋即说:“阿姨,可以给我朱宁的电话吗?当年我转了学,如今没她联系方式。”
朱母说行,叫她等会,去卧室拿手机,翻出女儿的号码和微信。
温蕴之将温水放茶几上,用手机保存了朱宁的联系方式。她不再多待,婉拒了朱母留她吃晚饭的好意。
离开了西街。她搭乘出租车前往开发区,给朱宁打电话,提示关机。
她询问一家开早餐店的老板娘,这一带是否有一家从清泉花园北街搬过来的,叫顾家凯的住户。
老板娘在这住了十几年,表示没听说过顾家凯。她继续追问,是否听说过顾炎生。
对方摇头亦表示没听说过。“你可以去问问从北街搬过来的人,那一片区的住户基本是从北街搬过来的。”她扬着脖子,伸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她感激地到了句谢。提着包往老板娘说的方向走滢。一对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女朝她迎面走来,在早餐店前站定,男生跟老板娘说,要一碗米粉,一份小笼包,打包带走。
她闻声,扭头看男孩女孩。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清城一中的校服,除了细微之处发生变化,整体几乎和曾经一模一样。
见老板娘将打包好的小笼包递给女高生,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顾炎生给她买的早餐,豆汁儿和小笼包。
买完晚餐,高中生相携离开。二人手牵在一起。她失笑,现在的小孩兴光明正大地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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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开发区从北街搬过来的居民,温蕴之依旧未打听到顾炎生如今的消息。众人皆表示不知顾家凯一家搬去了何处。
一位婶婶中气十足道:“我只晓得,当初他领着一个外地女人回来,没几天就走了。还是拆迁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趟。”
她再度询问:“那他那个继子,这几年都没回来过吗?”
婶婶笑了一声,“都不是亲生的,长大能赚钱了,还回来干什么。老顾对那孩子又不好。”
连街坊领居都吐出这话,可想而知平日顾家凯待顾炎生如何。
温蕴之压下心中涌起的抑郁,道了句谢,转身离开。
天色已晚,她只能先找一家酒店住下,明日再继续。她预备明早去学校一趟,询问相关老师,如一无所获,再去当地政|府打探顾炎生户籍注销的原因。
到了酒店房间,顾向南和她视频电话,问她寻人计划进展的如何。
她坐在酒店绵软的床上,对视频里的人疲惫地说:“以前的老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所踪。他那个继父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说不定人家正在哪个地方发达着。”知道她心焦忧虑,顾向南安慰:“既然当年能被你看上,如今肯定混的也不差。”
温蕴之决定前往清城,顾向南愈发肯定她对顾炎生有意。若非有情,只同学一场,何故亲自跑一趟。
温蕴之现在懒得反驳这话,亦无法驳回。姐弟俩聊了几句,顾向南交代温蕴之注意安全,手机保持畅通,有事给他打电话。
“对男对女,都多个心眼。别看人家面善就是好人。”
相较于刻板沉默的顾向荣,顾向南更活泼外放,对她而言既是弟弟,偶尔又是哥哥。温蕴之失笑,“知道的。”
顾向南叹息。女孩独自出门不安全。是他怂恿温蕴之千里迢迢前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假使出了事,老爷子和顾其琛得杀了他。
结束视频电话,温蕴之前去沐浴间。她先是到处细致地检查四周,是否安装有监控,才敢脱下衣服沐浴。刷房卡进房间的时候,她亦将室内检查了一番。
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消息,神色欣喜。朱宁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连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朱宁:真的是蕴之吗?!】
【朱宁:天,我妈说,你去了我家。】
【朱宁:你去那干什么?】
【朱宁: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见一面啊。】
言语之间露着关心。温蕴之扬眉,迅速回复:“我是蕴之。刚离开你家不久,阿姨身体精神状态不错。我去你家,是为了向你打听顾炎生的消息。你现在还有当年高三(12)班同学和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那边消息回复的很快:“你这会儿方便视频吗?”
她回可以二字。那边发起了视频通话。她滑过接听键。二人见到彼此的脸,俱是微微一怔。
温蕴之:“你漂亮了好多。”
朱宁:“你相貌都不怎么变。”
二人异口同声,接着望着彼此笑了出来。
朱宁开口:“当初高考完,填完志愿,我就退出了高中群,和高中的一切断了联系。”
温蕴之心中虽遗憾,却是了解地点头。高中对朱宁总体而言,称不上美好的回忆。对方曾经告诉她,她想赶紧高中毕业,离开清城一中,前往大学校园。
“我听黄怡说,”她说:“顾炎生当初退了学。”
朱宁讶异,“你说那个学习委员黄怡?你碰到了她?”
“嗯。”她颔首:“我在帝都遇见了她。”
“你碰到她也不奇怪。”朱宁说:“我记得当初我们班,就她一个人去了帝都。”
她在灰色的沙发坐下,继续说:“至于顾炎生为什么退学,我不清楚。反正你走的那天,他没来学校。过几天老班就只说,他退了学,以后不会再来学校了。”
“这样的吗。”温蕴之遗憾地皱眉。
朱宁静默地看她一会,“蕴之,你现在急着找顾炎生……
温蕴之有点不自然地低头,旋即看着她说:“他在清城的户籍十年前就注销了,现在打探不到他消息,我……很担心。”
朱宁讶异:“他注销了户籍?”
温蕴之颔首。青春懵懂的心动,虽已随着时间消散,但如今一听说顾炎生十年前就注销了户籍,朱宁亦心生担忧。“我记得当年的班主任周全,很多年前就被调到市里教书了。你明天可以去问问教务处的领导,看看他们是否知道点什么。”
温蕴之说:“我打算明早去一趟一中。”
朱宁看她。她眉宇间已然褪去当年的青涩稚气,俱是轻熟女的知性风情。但她目光干净澄澈,饱满莹润的面孔依旧清丽无瑕。教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当年那个转学来班上,站在讲台前自我介绍的落落大方的少女。
归来仍然少年,这一句俗套的网络语言,亦可以用在温蕴之身上。
她笑了一笑:“看到你,我有一种时空穿梭回到高三的感觉。”
温蕴之微微一笑,“是吗。我先前还有点担心你认不出我。”
“怎么会?”朱宁摇摇头。高中的记忆,她无法忘记的,除了柳雯雯,就是温蕴之。
这二人是两个极端。对她而言,前者是恶兽,后者是天使。
二人聊了些彼此的境况。朱宁表示自己当年考进了武汉的华师,如今她在一家教育机构上班。还告诉温蕴之她在和一个医生交往,明年开春准备结婚。
她过得不错,甚至是很好,温蕴之打心底为她高兴。当对方问她的感情状况时,她未及时作出回答。
朱宁现在开朗活泼不少,笑着猜测:“你不会整天忙着练芭蕾,参加演出,都没空恋爱吧。”
温蕴之点头。
“再忙,找对象的时间还是有的。”静默片刻,朱宁犹疑道:“蕴之,你是不是喜欢顾炎生?”
温蕴之面颊爬上红晕。男女感情她虽懂,但并未实践操作。乍一被挑明掩藏的心思,不自然的很。
朱宁如今是过来人。她柔柔地笑了一笑,“都是女人,你就别藏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扶额:“我没害羞。”她不是胆小害羞的人。不过是女孩家的自然反应。
朱宁笑着叹一口气。“你不会不知道,当初顾炎生喜欢你吧?”
她问:“你看得出?”
这话表示知道。皆是敏感的人,怎会感觉不到。
朱宁说实话:“我觉得喜欢顾炎生的女生,只要不是缺心眼,都应该看得出他喜欢你。”
她坐在二人前面,听过好几次顾炎生和温蕴之说话。他之前基本不和女生搭腔。
另外,当年校运会,顾炎生拉着温蕴之跑1500m,可谓是轰动大半个学校。
这话透漏的信息不止表面那么简单,温蕴之虽是询问,口吻却是陈述:“你那个时候也……”
不过是青春年少时一次因脸而生的心动。朱宁坦然点头:“嗯。当初我们学校喜欢他的人很多。”
温蕴之现是讶异朱宁当年喜欢顾炎生,旋即了然地颔首。顾炎生虽然高冷沉默,但他有一点坏小子的不羁,加之容颜非凡,大脑出色,校园里喜欢他的女孩诸多,实属情理之中。
朱宁如今独居,男友来访,温蕴之不再打扰她,道过别后,结束了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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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蕴之起了个大早,简单吃了块随身携带的面包,就搭乘出租车去清城一中。路上未遇到拥堵,不逾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周遭俱是早起上学的学生,背着书包,一身校服,朝气蓬勃。
她在保安门卫处做了个外访人员的身份登记,举步前往教务处。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较为年轻的女老师在,她向对方表明了身份,以及此行目的。
“往届的学生的话,”女老师颇遗憾道:“我这没他们去向的资料。主任还没来,他那里应该有相关文件,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人生中第一次被当众处罚,经由这所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之手,温蕴之记得当年的那位老师是一位姓罗的女士。“你们现在的主任是谁?”
“姓吴,叫吴方洲。”
她继续问:“那曾经有一位姓罗的教务处主任,她现在……”
“你说罗玉英老师啊。”女老师说:“她一年前就退休了。”
她颇遗憾地“啊”了声,心中不得不感叹物是人非。
她静静地坐在玄关附近的长椅上,等那位叫吴方洲的主任来。女老师对着电脑办公。寂静的室内唯有敲击键盘的声响。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位颇温润尔雅的中年男子进来,提着公文包。
女老师说了句主任早。男子回了句早。
温蕴之立即站起身,面带微笑:“主任您好。”
男子看向她。她向对方重复了一遍先前和女老师说的话。听她说完,男子道:“你说顾炎生?”
这语貌似认识顾炎生。温蕴之欣喜:“老师您记得他?”
吴方洲将公文包放黑色的办公椅上,叹息一声:“记得。当年他高中的入学手续,都是我给他办的。”数年前他负责一中招生办的工作。清楚地记得顾炎生和一个女生齐名,拿了县里的中考第一。女生去了市里上学,他则免两年学费被清城一中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