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第二十二章
作者:海城
对菲迪兰城中近六百万市民而言,皇宫发出凄厉警报声的那一夜简直是吵嚷得要命,从半夜三更的熟睡中被惊醒还是小事,大约在凌晨时分响起的如雷敲门声才是让整个城市鸡犬不宁的重点,整个菲迪兰城的武装公务员,不管是驻军、近卫军、亲卫骑士、骑士团又或者警察全体动员,在皇后蒂拉的指示下开始了严密的全城大搜查,每家每户都被强行叫醒,询问有没有收留或看见姓“密拉特”的那三个人,卡佩奥马戏团自然也不例外。
可早在搜查者到来前,迪奥已用“出去采取药材,两三天就回来”这个借口让三人溜之大吉,由于他们报姓名给哈尔斯时只说了名而没说姓,哈尔斯似乎也看重迪奥的医术更多于他是否可能是通缉犯,答案结果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否定。但最重要的是,当搜查人员对整个马戏团上下展开地毯式的大搜索时,已被一干化妆师改扮成功的小丑塞蕾妮就这么被几十条彪形大汉从近四百名警察、士兵和骑士面前抬过,浩浩荡荡地安置在了等会出城游行的花车顶端,而挂着仿制品标签的“星辰之冠”则四平八稳地戴在她的头上,迪奥的“常识性心理”论调在此得到了完美的论证,每一个看到这情景的搜查者都犯了极其低级的错误,主观地认为这不过是马戏团的一个噱头节目安排,根本没想到这个满脸红白油彩、还穿着一身极其花哨服装的肥胖小丑就是菲迪兰的公主殿下,而那顶看上去五光十色几可以假乱真的复制品就是真货。
所以当所有搜查人员一无所获地撤离马戏团时,此刻正以警察装扮混在检查人员中的迪奥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们都已经过了一点化装,迪奥挂上了一把比哈尔斯还浓密的仿真络腮胡,原本的脸形自然是彻底发生了改变,希恩的眼睛在有色隐形眼镜片的帮助下也变成了不显眼的黑褐色,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也藏在了一顶黑色的长假发下,至于罗林斯则戴上了一副精致的薄膜式牛皮面具,原本清秀俊朗的他立即有了一副无法恭维的大麻子面孔,于是三人就在茫茫人海中彻底消去了自己的特征痕迹。更何况,现在的军队和警察忙得要命也混乱得要命,光是搜查城市各个角落就耗尽了所有的人力,根本没想到也没工夫检查自己的搜查人员是否遭到了渗透。
“看来很顺利呢。”希恩将嗓门压得沙哑而低沉,听起来完全不象是一个青春年龄女性所发的声音,三人组早前特意训练的变音能力在此刻得到了充分发挥,“刚才那遍搜查实在是马虎得很,这样稀松平常的查验就算再来三四遍也没什么问题,大哥的计划应该没问题。”
迪奥阴恻恻一笑,促狭的回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口吻:“这一点也不奇怪,从昨天夜里开始就被全体动员搜查到今天中午,精力和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至今一无所获,对士气的打击肯定会令疲劳加倍,大多数人现在检查一遍就累得够呛,再下去虚应故事的人会越来越多,尤其是搜查卡佩奥马戏团这么庞大的单位更是耗费精力,大概一遍就鸣金收兵了吧。”
“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罗林斯惴惴不安地望了周围一眼,悄悄问了一句,“难不成您选择马戏团这么大的地方藏身,就是为了让检查人员筋疲力尽吗?”
“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在我长期智慧与爱的熏陶下,脑筋也终于开了窍吗?”迪奥充满感动的回答令希恩和罗林斯只感到一阵眩晕,虽然早知道答案可能相当变态,可真正听到时又是另一回事了--存心折腾别人的恶劣个性似乎已在迪奥的骨子里根深蒂固,还没出手就让对手耗光精力的恐怖战略更是阴毒狠辣到了极点,先前他对蒂拉所说“期待你的追捕”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纯粹满足个人恶趣味的公开宣言,只可惜蒂拉并没能象希恩和罗林斯一般领略到其中的精髓,而是如迪奥所愿,当即派出了整个菲迪兰城的治安兵力进行搜捕,在她一厢情愿对各部门所施加的强大压力下,近十万名搜捕者在没经过仔细思考判断的情形下全体出动,漫无目的地在有六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搜索三个人,结果就是平白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时间和精力体力仍然一无所得。
对迪奥来说,他所想得到的最有利状况,就是此刻所有搜捕者的集中力和注意力都严重下降的情形。如果蒂拉皇后能冷静一些,先行通知搜捕的几个最主要首脑机构--骑士团、近卫军司令部和警察总局,让他们先拟订计划并预测迪奥等人的脱逃路线,等天亮时再让养足精力的警察和军队出动搜查,迪奥等人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尤其是伪装在马戏团花车上的小丑塞蕾妮与“星辰之冠”。
这点反常识的把戏骗过大多数人可以,可若有一两个心思缜密者觉得不对要求检查就糟了,但由于迪奥预测到蒂拉由于爱女心切,必然会催促各个有关部门迅速调查,因此最终的结局却适得其反,这些本可从容搜查的人不仅没能抓住目标,还在大半天的无用功消耗中变成了一群无精打采的呆瓜,别说逐家逐户地搜查犯罪嫌疑人,现在这十万人中的大部分连集中精力调查一个地方都很困难。
因此当卡佩奥马戏团正式出发离开菲迪兰城,以夸张巨大的花车开道、无数身着劲装女郎伴舞于旁,伴随着无数彩旗和鲜花从主城门处大摇大摆离开时,所有搜查者都对这个已经过“详细搜查”的演出团体视而不见,至于坐在花车顶部最显眼位置的那名肥胖小丑,以及在阳光下粲粲发光的“星辰之冠”,他们更是如睁眼瞎子一般轻轻忽略了过去,迪奥的计划在远超出想象中的顺利情形下完成了。
登上高高的护城墙,迪奥等人目送着昏睡状态的塞蕾妮公主随着马戏团的花车开出城门,并在视线中渐渐远去,对视一笑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将戴在脸上和头上的各种伪装全部撕下,将真面目重新显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墙上把守和观望的约两百多名士兵、骑士和警察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一眼就认出迪奥等人的几名骑士团同事,无论是谁都没想到,自己所一直找寻的犯人居然就在身边,还化装成了自己的同事,最要命的是偏偏选择护城墙这道最后的检查关卡出现,而且又正值大伙情绪低落精力丧尽的最恶劣时刻,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充满难以置信神色的目光全部聚焦到这三个身着警察服装的绝世大盗身上,反而都忘记了“一旦发现目标,立即召唤周围一切同伴支援追捕”的死命令。
“由于鄙人与两位弟弟妹妹的私自行动,导致各位从昨夜一直忙碌到现在,鄙人在此致以十万分的歉意,不过现在大家是彼此敌对的关系,所以若各位要阻止我们强行突围闯关,就别怪我们唐突得罪了!”迪奥优雅地朝着两百多名“敌人”鞠了一个大躬,脸上浮现出的温文尔雅笑容令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这么讲求礼貌风度的人竟然是夜闯皇宫盗宝绑票的超级重犯?
当然,还是有少数人没没被他这份优雅风度所骗倒,而这些人就是曾与密拉特三兄妹一起在菲迪兰骑士团共事、今天又刚好在这里出现的八名现役骑士,他们可是清楚得很,迪奥笑容的温和程度与此人的恶搞几率成正比,从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慈悲笑容判断,说话之后就立刻动手的可能几乎等于百分之百。
开什么玩笑,和那个满脑袋歪点子的迪奥正面冲突?想死也不用找这么痛苦的法子吧?而且还要加上那个怪力如牛的罗林斯,以及一把平底锅打遍骑士团无敌手的大姐大希恩……还是走为上计!